4月26日,湖北大学官方微博发布一条情况声明:关于网友反映我校文学院教师梁艳萍在其个人社交平台发布有关不当言论一事,学校高度重视,已经成立了调查组,正在进行深入调查,将视调查情况依纪依规进行严肃处理。有校内网民说:“学校内部叫我们不要讨论此事,老师也别宣传,等待学校领高层讨论定性解决,同时叫我们摆明立场,一个人并不代表一个学校。”
这则声明文字很少,传递的信息非常之多,或许意味着因言获罪浮出水面,一个封嘴的时代款款走来,这是历经磨难的一代人所熟悉所唾弃的,没想到,时隔四十多年后,以这样的方式卷土重来,为之欢呼为之喝彩的看上去排着长队,殊不知这是集体走向深渊的开始,可悲的是,没有力量可以阻挡。
4月27日,《新民周刊》以“湖北大学博导梁艳萍,我们来扒你了”为话题说:“中国对于言论的管控是宽松的,不然方方早就被收拾了,宽松有宽松的好,为什么?观察方方的微博,不难发现网民认识的改变,从一开始的认同走向中立,最后走向了反对。更是因为宽松的环境能让更多的人被揪出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从来不希望把方方的微博掐死,因为可以找到更多有意思的人,这不是,找到了一个湖北大学梁艳萍。”
以开明包容著称的《新民周刊》突然变调转向,或许是闻到了运动的气味发出投名状,或许上窜下跳是为了乞讨几两碎银。大凡有历史记忆的人都很清楚,上海本是十里洋场,是远东最早对外开放的门户,但在过往几十年,上海不幸地卷入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风暴之中,毛晚年主导意识形态的笔杆子大多来自上海,而最终被押上审判台的所谓“四人帮”也是这群人居多。
梁艳萍何许人也,搜遍网络,并不清楚这个湖北大学的教授发布过什么不当言论,知乎上也含糊其词不着边际,让人看得一头雾水,比如“当你在厨房发现一只蟑螂耀武扬威的时候,至少还2000只在暗处啃食……”还有“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如今的年轻人竟然可以看到世界警察的紧急医疗能力竟然低于曾经荒芜的东亚大地?那一代人的“河殇”式思潮的领地却越来越小。”
除了梁艳萍教授力挺方方的长文之外,只能见到一些零星的碎片式的言论,涉及到只有胡锡进可以碰触的敏感话题,但梁艳萍教授所表达的只是身为一个学者一个教授的观点,或者说只是一些基本的常识,只是不同于虚伪的说教,只是没有昧着良心,莫非一个崛起的大国一个自信满满的新时代,不允许一个学人有一份担当有一点不同的看见?
梁艳萍在力挺方方的文章旗帜鲜明:作为一名身处疫区的作家,方方的追问是使命感的追问,良知的追问,也是批评者的追问。一个正常的社会,如果没有批评的声音是可怕的。批评无自由,则赞美就毫无意义。要知道,问责是共和国宪法所赋予公民的权利。
我们的社会发展到了后现代,上层建筑、意识形态、思维方式、管理模态总不能永久地停滞于前现代,总不能维持一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让人蒙在鼓里,不知就里。采用对上奉过去,对下顺过去,得过且过,忽悠一时算一时吧?更不能象鲁迅当年直刺的那样:“即使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也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
这样敢说敢当的教授,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大学,在任何一个正常的社会,都会受到大学师生的尊重,都会受到社会各界的侧目。如果一个大学一个社会,只允许发出一种声音,只允许存在一个想法,那么这样的大学,不可能培养出有任何正常思维的学生,或许,这个社会不再需要有正常思维的学生,只需要四十多年前山呼海啸跟着呼喊的乌合之众。
在那个浩劫的年代,大凡读过书特别是人文社科类书的人,几乎都是异类,都是牛鬼蛇神的代名词,或关进牛棚或受管制或被监视,人们除了背诵最高指示就是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代人的癫狂,潜移默化又影响了另一代人,虽然经过四十年的改革开放洗礼,许多人骨子里依然怀念那个年代,许多人日夜梦想着要回到那个年代,岂不悲哀!
一个正常的社会应该有不同的声音,一个人有一种思想,一百个人可能就有一百种思想。有人从日记中看到黑暗看到负能量,有人从日记中看到光明看到希望看到方方对逝去生命的痛惜。围绕日记的争论原本是正常的,理性的争论与探讨也是好事,一旦贴上所谓爱国卖国的标签,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对一个教授的所谓不当言论成立专门调查组,是高校的耻辱,《新民周刊》第一时间站出来背书,更是居心叵测,这将打开潘多拉魔盒,逼迫每一个群体都会跟风站出来排队表态,支持方方认同方方视为大逆不道,反对方方咒骂方方得到奖赏,倘是如此,大学将变得一片死寂,整个社会也会坠入黑暗的深渊,每个人只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满嘴谎言,倘是如此,这个社会将重演上一代人熟悉的悲剧,甚至遭遇更为惨烈的浩劫,那绝不是国人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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